人生一世,草木一秋。6首古诗词,诉尽人生苦短,浮生若梦
君臣一梦,今古空名
一壶浊酒喜相逢。古今多少事,都付笑谈中。
人生一世,草木一秋。
人活一世,沧海桑田。
人如微尘,加之变数太多,一切都是浮生若梦。
曾经沧海难为水,除却巫山不是云。
取次花丛懒回顾,半缘修道半缘君。
——唐·元稹《离思五首·其四》
这是元稹在妻子韦丛逝去一年半之时,写给亡妻的八首诗之一。
元稹的妻子韦丛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,为当时太子少保韦夏卿之幼女,美丽贤惠,二十岁时下嫁给比自己大四岁的元稹。
当时元稹尚无功名,颇为贫困。韦丛因嫁给贫穷的元稹而过着清贫的生活,并无半分怨言,心甘情愿地爱着元稹,努力地料理家务,维持贫困的生活。“贫贱夫妻百事哀”就是当时的真实写照。
当然,元稹还有一句诗句“顾我无衣尽搜箧,泥他沽酒拨金钗”来形容当时的情形。两人恩爱有加,患难与共度过了七年艰苦却幸福的生活。
看多了大海的人,别处的水就不足为顾;看过巫山云的人,别处的云便不称其为云。就算现在遇到很多的美人,我都懒得去看一眼;这缘由,一半是因为修道人的清心寡欲,一半是因为曾经拥有过的你。
此语一出,仿佛爱情里的忠贞不二就被元稹一人道尽,很多人以为这就是最美的世间深情。
然而据史书记载,这个誓言并没有保持多久,元稹又先后与不同的女人有过两段不同的婚姻,悼念诗里的曾经沧海,多么讽刺。
这虽是一首表示爱情专一的悼亡诗,但其中却包含着深刻的哲理。经历丰富的人,由于见多识广,眼界自然高远,因而对寻常的事物就不以为奇了。
终归啊,人生在世,变数太多,男人对女人的承诺,切莫相信太多。
十年离乱后,长大一相逢。
问姓惊初见,称名忆旧容。
别来沧海事,语罢暮天钟。
明日巴陵道,秋山又几重。
——唐·李益《喜见外弟又言别》
昨天才写了李益,一个边塞诗人;他亲自奔赴前线奋战沙场,将自己的所见所闻都写成了诗篇,代表着一个个大唐将士的心声。
“安史之乱”之后,藩镇割据,社会动荡不安。十年的战乱,他与表弟居然重逢了。
战乱中,流离失所的人们在仓皇中相遇,似曾相识,但又不敢确定,直到我们互道姓名后,儿时的记忆奔涌而来。
一别数年,世事变化莫测,李益与表弟将这些沧海桑田的感慨、朝思暮想的思念,在相见欢中娓娓道来,不觉时光流逝。就这样一直聊到了黄昏寺院鸣钟。
“问”“惊”“称”“忆”这四个动词精准地捕捉了乱世中的兄弟长大后相逢时的戏剧感,生动地表现了试探、惊诧、回忆和意外之喜的过程。
可是惊喜之余又是伤感。明日彼此又要分道扬镳,你有你的巴陵古道要走,我有我的长安功名要搏,此去一别,隔着重重山水,不知我们何时才能再相聚。
“明日巴陵道,秋山又几重”与首句的“十年离乱”相呼应。此夫一别,恐怕再难相见。诗人的失落与惆怅之情,溢于言表。
世事变迁,人生聚散无常、就如张景所云:“白衣苍狗多翻覆,沧海桑田几变更。”
上国随缘住,来途若梦行。
浮天沧海远,去世法舟轻。
水月通禅寂,鱼龙听梵声。
惟怜一灯影,万里眼中明。
——唐·钱起《送僧归日本》
李益在重重秋山里告别了表弟,同为大历十才子之列的钱起则目送僧友消逝在沧海浮天里。
中日邻邦,一衣带水,世代友好,有唐为证。那时候的日本会差使者过来学习文化我流,他们会跟我们的一些诗人成为朋友。
关于这个送日本友人回国的就有王维《送秘书晁监还日本国》,李白《峨眉山月歌送蜀僧晏入中京》,韦庄《送日本国僧敬龙归》,林宽《送人归日本》无数的诗篇都彰显着我大国友好的情怀。
钱起将僧友的这次佛法交流,视为一种机缘,随缘而来,梦醒而至。僧人在海路中依然不忘法事修行,在月下坐禅,在舟上诵经,委婉表现僧人独自诵经而谨守佛律的品性。
僧人来自日本,又欲归日本,必经大海,故极言海路航行。僧人归途中之寂寞,只有孤灯相伴,但在历经磨难、领悟佛法之后,这一叶法舟也超然脱世,自在轻盈。
这位僧友心中必定有着一盏明灯,这盏灯照亮了他通往佛法的道路,也照亮了他的人生旅途。无论多么遥远,只要有这盏灯,他就能看到前方的光明。
同时,这盏明灯也是钱起最为牵挂的象征。每当他目送友人远去,那灯火在海平线上逐渐消失,他的心中充满了不舍与祝福。
钱起将这种情感融入对佛理的理解和对现实的感知中,表达了他对友人离去的不舍和对他们未来的祝福。这种情感和祝福就像那苍茫海天中的一抹灯影,永恒存在。
坠素翻红各自伤,青楼烟雨忍相忘。
将飞更作回风舞,已落犹成半面妆。
沧海客归珠有泪,章台人去骨遗香。
可能无意传双蝶,尽付芳心与蜜房。
——宋·宋祁《落花》
1021年(宋真宗天禧五年)宋祁二十四岁,与其兄宋庠以布衣游学安州(治所在今湖北安陆),投献文于知州夏竦,以求引荐。
席间各赋“落花”诗,夏竦以为宋祁很有才,必中甲科。宋祁亦因此在宋初文坛崭露头角。足见此诗非一般惜花伤春之作。
落花的自伤飘零,这一迷离凄苦的景象,乃诗人绸缪于青楼烟雨,别有难忘的幽恨。
宋祁将人花合一,来了个对命运慨叹,落花随烟雨飘零,而自己在江湖流浪,皆苦也。
花终于落地之后,在地上仍不甘香消玉殒,虽已着地,仍不失红粉佳人的美容。其执着之情,从“犹成”两字中渗透出来。
“半面妆”用的是梁元帝徐妃的典故。此两句不仅刻画落花尽态极妍,栩栩如生,而且融入了诗人自己深沉的感受,一往情深,不能自已。
李商隐有诗“落花犹自舞,扫后更闻香”李商隐借落花勉励张秀才,不要因落第而颓废,应似落花一样自振自珍。
宋祁望着满地落红堆积,想到自己漂泊的命运,落花还有残香,引来了两只美丽的蝴蝶,把它们的爱情全部酿成甜美的蜜。他自宽自慰的感受已经表露得很明显了,即是屈原那种“虽九死其犹未悔”的精神。
此诗借落花引起象外之义,感情沉郁,寄托遥深,传达给读者的是感受,而不是具体情事,达到了陈廷焯《白雨斋词话》所说“必若隐若现,欲露不露,反复缠绵,终不许一语道破”的境地。
人在江湖,身不由己,换一种思路,何愁人生没有转机。你看李白从侍候皇上,到千金放还,再到皇子当幕僚,到入狱,到释放,又到流放,又到特赦。。。人生有太多的变数了。
奇外无奇更出奇,一波才动万波随。
只知诗到苏黄尽,沧海横流却是谁?
——金·元好问《论诗三十首·其二十二》
诗至于唐,本已难于再出奇境来,谁知宋人偏偏翻千出奇在奇境之外。标新的诗论刚一下垂,立刻就引来千万缕波纹、层出不穷的流派。我只知诗歌在苏黄之后再无新意,又有谁能够成为诗坛上的逆流,横流沧海?
元好问在诗词的海洋中不断游弋,不只寻觅着遗落在沧海中的珠贝,更深入理解了这波涛汹涌的沧海,究竟谁才是不变的英雄本色。
这个英雄并非指那些能够挽回狂澜的伟大人物,就像郭沫若所说:沧海横流,方显出,英雄本色。而是指在诗词王国中引领风 骚的人物,比如苏东坡和黄庭坚,他们的作品至今仍然有着深远的影响,流传千古。
在郭沫若的笔下,沧海横流象征着社会的动荡不安;而在元好问的笔下,它象征着诗词中涌动的潮流和文风。
元好问肯定了苏东坡和黄庭坚在诗词创作上的卓越贡献,但也批评了那些不求甚解、只是一味追求奇险的不良文风。
苏东坡以诗的笔法写词,黄庭坚则以奇特的构思制胜,他们各自都有深厚的学识作为支撑。然而,很多人却并不深入理解,只是一味追求新奇,结果画虎不成反类犬。
对此,元好问感到痛心疾首,他高声呼唤:只知道追随苏东坡和黄庭坚就足够了,期待真正有才华的人能逆流而上,领导诗坛。
忆挂孤帆东海畔。咫尺神山,海上年年见。
几度天风吹棹转,望中楼阁阴晴变。
金阙荒凉瑶草短。到得蓬莱,又值蓬莱浅。
只恐飞尘沧海满,人间精卫知何限。
——近代·王国维《蝶恋花·忆挂孤帆东海畔》
清朝末年,政治黑暗腐败,国事已到无可收拾的地步。满腔“忠悃之忱”的词人,怀着极度不安的心情,注视着封建王朝一步步走向崩溃,他已知道无力可回天了。作于1907年。
想当年,我在东海边高高挂起船帆,那蓬莱仙山只在不远的海中,年年都可以望见。可是,多少回猛烈的天风,把我船头吹转。入望中的仙山楼阁,也阴晴屡变。
两句写追求的失败。神仙宫阙一片荒凉冷落,瑶草亦已凋残。唉,想不到来到蓬莱,正遇上蓬莱水浅的时候。我只怕一旦发生沧桑巨变,东海扬尘,谁知道在人世间有多少矢志不移的精卫啊!
二十世纪初的中国,风云变幻,王国维也心怀壮志,以东海寻仙象征人生理想的上下求索。
只可惜风雨飘摇,瑶草凋零,宫阙衰败,蓬莱仙岛也即将面临沧海变桑田,理想无法实现。
静安先生在寻觅心中之“饿乡”,无奈“几度天风吹棹转,望中楼阁阴晴变”,风云瞬息突变,作为孤零零之个体,又岂能挽狂澜于既倒,纵有“精卫之心”,怎抵得过这婆娑世界上的飞尘。